在許多創作的課程中,經常提到「英雄旅程」這個敘事結構:一個踏上冒險旅程的英雄,會在決定性的危機中贏得勝利,而後身心靈得到昇華,成為英雄或帶著戰利品歸返到原來的世界。
我們採訪薇心時,詢問她如何定義這趟印度之旅,就讀廣電系的她想起這個劇本寫作必修課——這是一趟懦弱的英雄之旅。
英雄旅程一:我想要成為英雄
女生、獨旅、印度,這三個關鍵字讓大多數人都聯想到「危險」,我們好奇薇心選擇印度的原因,她簡單提過:「因為我想去看著恆河發呆、想去加爾各答的死亡之家。」這樣的起心動念,也許就如同英雄旅程的第一階段:啟程與召喚,印度就在那裡召喚著她,那些想做的事、想看的景色,其實沒有這麼困難。
「我想要去印度」的念頭成為她旅行的起點,但如何面對環境相對艱難的印度獨旅,薇心展現了英雄般的豁達。出發前的她,也曾想過買防狼噴霧等防禦工具,但出發前夕,她在家附近慢跑時遇到變態追逐,報警處理後,她想:「壞運應該都在台灣用完了吧。」事情發生之後,她對印度獨旅反而抱持更放鬆的心情,「其實可怕危險的事在哪裡都有可能遇到啊。」於是薇心啟程出發,前往印度旅行。
英雄旅程二:被騙錢的試煉之旅
儘管英雄擁有莫大的勇氣,踏上這片陌生的土地仍少不了試煉。薇心抵達印度時已是晚間時分,看著機場排班的計程車司機對她熱情招手,心想機場的計程車應該蠻安全的,便決定上車。沒想到一開始熱情聊天的司機,後來卻不斷告訴她原本預定的住宿地點是紅燈區、快要暴動了等等,而逕自將薇心載到他口中的「遊客中心」。
然而抵達所謂的遊客中心,才發現根本是私人旅行社,現場人員不斷說服她原本要去的地方很危險,並推薦她購買要價不菲的套裝行程。獨自一人,時間又鄰近午夜,無可奈何之下薇心只能選擇付錢了事,只要求當晚能有一個安全的歇息之處。
頭一天踏上旅程就遭遇驚險,後來幾天薇心學會避開可疑之處,一走到貌似「遊客中心」的地方就會立刻避開。「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,還是喜歡安逸的環境,但也仍是英雄,因為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,但都還是度過了。」英雄的試煉未必能全身而退,但走過挑戰與危急時刻,似乎也更有動力讓英雄繼續前進。
英雄旅程三:得到寶劍的那刻,我只想回家
得到寶劍、萬靈丹的那刻,是英雄旅程中最重要的勝利。對於薇心來說,前往恆河、去到加爾各答的死亡之家,就是這趟旅程的目標。
初抵加爾各答,薇心前往著名的「死亡之家」。死亡之家緣起於德蕾莎修女,她希望讓窮人也得以善終,因此建立死亡之家,收容垂死的窮人。那裡開放世界各地來的長短期志工,讓所有人都能參與人們垂死的那刻。
「我原本以為會看到很破爛的環境、觸目驚心的畫面之類的,想藉由看見那些人的痛苦,來懂得珍惜生命。」去到死亡之家以前,薇心預設了很多感受,也期待著自己能獲得所謂的「寶劍」,然而結束志工行程的她與我們分享:「其實死亡之家就是普通養老院,沒什麼特別的感受,比想像中空虛,蠻失望的。」
原來寶劍不一定是英雄旅程的必備要素。費盡心力、遭遇許多困難,期待在印度獲得昇華的薇心,最終並未如願以償,她誠實地說:「沒有特別喜歡的景點,待到後來只覺得好想回家。」
不過即使如此,薇心在印度還是有印象深刻的時候。雖然幻想中望著恆河發呆的「洗滌身心之旅」也因天氣炎熱、人潮擁擠而作罷,但薇心仍參與了兩次恆河頗富盛名的「夜祭」。將點好蠟燭的水燈放入恆河,對著它偷偷許一個願望——看著河面佈滿星點,願望彷彿會在這條神聖的河流裡實現,「當下覺得離幸福快樂好像更近了一些。」薇心這麼說。
有些時候英雄並不一定獲得寶劍,但或許這樣的旅程,也沒有什麼不好,反而更真實。
英雄旅程終章:我沒有成為想像中的英雄,但我會繼續旅行
英雄獲得寶劍,榮耀歸返,獲得眾人的歡呼稱讚——這理應是英雄旅程的最終章,但對薇心來說,她沒有成為想像中的英雄,身心靈不會因為看透養老院的生死,或者許下一個願望而得到昇華。「旅行不能改變什麼。」薇心直白地說,如同她半年前去南美洲、這次去印度,旅行都不是解決自己低潮的方式,「但我還是會推薦旅行,因為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改變。」
薇心的英雄之旅不太一樣,卻是屬於她個人最真切的旅程。我們詢問她獨旅對這趟旅程的意義,她說自己是一個很容易焦慮的人,只要獨自待著,無時無刻都會焦慮——旅行只是換一個地方焦慮。「獨旅就只是其中一種一個人的狀態而已。」對薇心來說,獨旅不需要特別的理由,「因為我想去旅行。」僅此而已。
不一定非得要經歷過什麼才能出發旅行,過程也不一定要獲得什麼。在每趟不完美的英雄旅程中,薇心誠實面對擁有不同感受的自己。而每一次的返程,都是一次滋養,終有一天成長為自己的英雄。
採訪最後,我們請薇心留一句話給想要踏上英雄旅程的人,她緩緩開口——
「會讓自己受傷的人,都是最勇敢的人。」
那天,我決定一個人旅行
「那天,我決定一個人旅行」為《own 一個人生活》企劃的網站系列專欄,採訪擁有不同經驗的獨旅者們,分享一個人旅行的自由與體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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